凄厉的哀嚎声划破夜空,声若寒冰,令人毛骨悚然。
“豢养的冥鬼和魇镇之物竟皆在这一时刻被毁除,贫道的这两名弟子受反噬而亡……”
“嵌刻在太子床上的阵法,贫道炼化的膏盲鬼,加之昨日的野鬼……”
“平舆城内除了阎象,再无人懂得道术……嘶~~此人当真该死!”
插在皎洁弦月中间的阁楼内,一名束发盘髻,头戴南华巾的道士甩动拂尘,面前的炼炉中黑气滚滚,从左侧铜镜看去,一只头颅畸形如鸟,双眼猩红的鬼怪正凝炼而出。
炼炉后方,屏风之下,一道人影恍惚。
“国师,我早就说过要尽早除掉阎象。”
“此人忠于袁术,智虑深远,恐早晚会查到你我头上。”
国师名为张鮍(pi),以阴阳五行之术为袁术卜卦,又用神允皇权之说,称袁术登基为皇帝乃天命所指。
袁术听后大喜过望,立刻奉张鮍为国师,主持登基称帝仪式。
之后,张鮍便一直深居简出,在皇宫苑阁内修习方术,招魂炼鬼。
张鮍拨动拂尘,看向屏风,阴鸷道:“居士昨日命死士袭杀阎象等人,还让贫道的大弟子协同,结果呢……”
人影沉声道:“我接到情报的时候就已经迟了,但那仍不失为一个绝好的机会。”
“奈何阎象已习成术法,不好对付……”
张鮍虽然看起来仙风道骨,让人瞧着有如沐春风之感,但他却并非什么善男信女。
他的三名弟子,皆是以本命寄养野鬼,冥鬼和魇镇载体,且都是在他这个当师傅的操控引导下完成。
但当他的三名关门弟子皆受反噬而亡时,他却是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。
他只关心自己的任务能否顺利完成!
张鮍的眼中浮现出一抹戾气,他本不欲与阎象为敌,只因卦象显示,阎象不会对他的任务有任何威胁,且两人又同脉同源,所学皆是道法根本。
不同的是他所学为太平道术,而阎象承袭的是淮南鸿烈。
但阎象虽有天资,入道门时却已近花甲之年,精力有限,修习的都是末学肤受,与他掌握的太平道术相比,有若云泥之别。
“……阎象啊阎象,是你逼贫道的!”
张鮍语气森然,拨动着拂尘说道:“阎象的命数并无多少变化,但这两日却屡次三番地坏贫道好事……他身边可有高人?”
“并无什么高人。”
屏风下人影微动,快速道:“近日他身边只有一名男子,唤作许离,是吕布方派来求援的使者,我们本欲在平舆城外将之截杀,却被阎象之子阎稷抢先一步……”
“许离?”哪个离,可有字?”
“离别的离,无字。”
张鮍眯着眼睛,右手五指掐动,眉头在时间的流逝中愈发紧锁。
他的命数,竟在“许离”出现后,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!
就像是阴阳不明,五行错乱……
不可能!
绝对不可能!
张鮍平生还从未见过能拨乱他命数之人,即便是大贤良师,也无法做到这般程度。
宛若正在博弈的天地棋盘上,突兀地出现了一只搅乱黑白棋子的混手……
这许离,究竟是何方神圣!
“贫道的卜卦之术绝不会出错!袁术定然不会发兵援救吕布。不管阎象如何做,都无法改变天命……”
“只是这许离……乱了,太乱了!”
“杀了他!无论用什么方法手段,你一定要杀了他!”
张鮍厉声道。
阁楼阴风阵阵,炼炉中黑气漫漫,畸形如鸟的膏肓鬼浑身披露出无数猩红之眼,“嗬嗬”个不停,似在回应张鮍的“杀了他”。
屏风下的人影如火光般颤抖,似是被吓得打了个冷颤。
缓了缓,他才说道:“许离不过区区一个小兵,威胁程度难道比阎象还大?”
张鮍转头望月,玄之又玄道:
“阴阳乃天地之道,五行是造化之机。”
“而许离,逆乱阴阳五行之人,必杀之以替天行道!”
……
“阿嚏!”
梅树后,许离打了个冷颤,擤了擤鼻子,嘟囔道:“不晓得是哪位美女在想我哦!”
“嘁!”
“就这么想女人?
一声嫌弃无比的低喝声传来,许离下意识地拔剑扫去,却是挥了个空。
阎稷后退数步,猫在墙边,压着声喉道:“你干嘛!”
许离舒了口气,哀怨道:“人吓人,吓死人知不知道!”
阎稷哂笑道:“即便再想女人,也得分清现在的场合吧!”
“……”
许离没办法解释,只得转移话题道:“你再晚来一会,我就要丢下袁耀跑路了。”
阎稷打量着瘦弱无骨的袁耀,皱眉道:“太子殿下竟已成这般模样……他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?!”
“东宫有鬼,我只能选择烧毁东宫以除魇镇之物!”许离扶着梅树艰难起身,喘息道,“其他的,回去再说吧!”
阎稷点点头,如拎稚鸡般将袁耀放在背上,扯动钩爪,飞身上墙。
许离用右手将钩绳缠在掌上,一步一步用力往上爬。
“踏踏!”
急促的脚步声响起,紧接着一道激烈的呼啸风声传来。
许离剑眉锁在一起,一脚撑墙,钩绳缠在右臂,右手握住剑柄,“噌”的一声拔剑反身竖立于胸前。
“当!”
一柄精钢环首刀飞斩而来,与青釭剑相抵撞,淬橙火花溅射,闪过纪灵那张横肉盘虬的凶悍脸庞,刀上那巨大无比的力道,更是宛若山岳,直冲得许离整个人都被砸在了墙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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