贺天雄看看陈舟,眼神十分的复杂,照说他这边有几百人,又是全副武装——若是一拥而上,也未必就败,至少是胜负未知。
不过抬眼看着那一边儿,站着的几十个黑衣人,虽然很有几个身上挂了彩的,可是眼神冷冽杀气腾腾,全是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。
特别是那手中端着的弩弓,都有些自己刚刚从宇文弘那里看过的诸葛神弩的模样。
再看看自己这边,虽然也是拿银子喂出来的,可是一个个的,显得十分的胆怯。
毕竟这个庄子里边本来有多少人,这些人差不多都是知道的,现在,那些人可都在地上躺着呢。
贺天雄没有说话,,那边白平已经从陈舟身后站出来了:“东家,我说句话吧,这位大人没有害你的意思,你只要让人放下武器,就能够保你一条性命,保你全家的性命!”
陈舟看了白平一眼,自己这话可没有说过,就算是和白平说的时候,也没有这样明确的说过。
白平这当众说出来,显然,就是给自己下套,挤兑了一下自己——这样一说自己当然就不好意思再说我没有说过或者怎么样了,否则就是一场火并之局。
这个白平,还真是不可小瞧啊,老谋深算。
陈舟又看了一眼贺天雄,贺天雄心中明白,这是让自己表态呢!
他“扑通”一声跪倒:“小民知罪!”
陈舟没有说话,又看了一眼贺天雄身后的众人。
众人急忙把武器扔在地上,也跟着贺天雄黑压压地跪下了一片,嘴里喊着知罪啊,饶命啊,喊得乱七八糟。
陈舟一摆手:“今天的事情,首恶必办,胁从不问,既然贺员外也是被人欺瞒,大家都是大明子民,我也就不问,不过,切记要遵纪守法——还有,今日之事,任何人不得外传,若是外传泄露,问个二罪归一!”
这边白平一个个的把这群人的名字家庭住址之类的都登记上了。
虽然是胁从不问,有些手续还很是复杂的,哪怕报一个假名字,也都暂时登记上了,而且五人一组,互相作保。
外边乱糟糟处理完了手续,这里另外一个屋子里,陈舟登堂而坐,身后几人环绕。
陈舟一只手扶着膝盖,一只手扶在椅子把手上:“究竟怎么个情况,说说吧!”
语气和蔼,老老实实在地下跪着的贺天雄却知道,这是要“过堂”——自己要是说得清,那就话复前言,胁从不问,说不清,自己就是首恶必办了。
所以贺天雄完全没有了当初的那种气势,他知道自己犯的这个罪,是足以抄家灭族的。
即使放他一条生路,以后,自己这点权势恐怕是都没有了。
“不知道大人要我说什么?”
“说说你身后的那个人吧——”陈舟神色淡然。
“其实——我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人!”
陈舟讥讽地一笑:“你也不知道他是什么人?你就敢追随他,跟他造反谋逆?”
贺天雄身子就是一颤:“小人确实不知道他的身份,不过,听他的身边丫鬟说,他应该是皇家的后人——”
“贺天雄,‘应该是’这种说法,似乎不合适吧,涉及到皇家这种事情,哪有捕风捉影的——你有什么证据?”
“有诗一首!”
陈舟失笑:“一首诗?好啊,你要多少我就给你做多少,你说我是不是皇家后人呢?”
贺天雄却没有笑,而是从怀中拿出一个包裹,细细打开,从中取出一块素帛。
胡千上前接过来,陈舟打开,目光先落在那落款上,这明显是一块旧物,可是那鲜红的颜色不褪。
“天命明德,表正万方,精一执中,宇宙永昌?”
陈舟神色有些凝重,这十六字的玉玺,正是建文帝朱允炆当初命人雕刻的。
没想到近两百年过去了,居然又流传出来了。
这要是让当年的朱棣看见,那绝对又是一场腥风血雨。
除了这十六字的印玺,上面题写了一首诗:
牢落西南四十秋,萧萧华发已盈头。乾坤有恨家何在,江汉无情水自流。长乐宫中云气散,朝元阁上雨声愁。新蒲细柳年年绿,野老吞声哭未休!
这是朱允炆逊国后赋诗?
陈舟惊讶了,当初朱棣攻入南京,“宫中火起,帝不知所终”。
正因为如此,当世后世有关建文帝的传说极多,大多荒诞不经。
唯有明万历进士,后降清为臣的钱谦益撰写《列朝诗集小传•建文惠宗让皇帝》的时候说:“帝逊位后入蜀,并往来滇、黔间。”
当然,这也不足为凭,可是建文帝做了和尚,高寿而终的传说是很流行的。
而这块旧帛,凭着上面的玺印,凭着这首诗,的确取得一些人的信任了。
不过,贺天雄有这水平?
这东西可不是谁都能判断出来的,你拿给王硕,他都能拿去裹脚!
白平在一旁咳嗽一声:“咳——是我告诉东家的!”
“你?”陈舟疑惑,这东西白平能判断出来,倒是能理解,毕竟是读书人。
可是白平说几句这个,贺天雄就信了,也是奇怪的很。
白平叹了一口气:“东家也没有跟我细说,不过我自己看出来了,就推断出那个人——不管他是不是皇家后人,他有不轨之心才是真的!”
“哦——你是如何判断出他有不轨之心的呢?”
白平苦笑:“大人你就不要套我的话儿了,这些将功折罪的话,还是让东家来说吧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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